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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贸易战)背后更深层次的问题在于,世界经济发展至今,深入骨髓的经济矛盾和潜在危机已经达到不可调和、不可持续的程度。贫富分化引发的社会矛盾也达到了被强化和激化的临界点,几乎所有的执政当局都筋疲力尽。转移矛盾和破坏性重建是(他们认为)好的选择……”

作者:刘维明,原中信银行总行国际金融市场专家

贸易战只是一个缩影,它反映了主要经济体和主要大国深刻的内外矛盾。这些矛盾很难调和,必须通过摩擦、冲突和斗争来解决。

中美对抗——贸易战、南海对抗、台湾问题等。——不是偶然的,而是历史和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

"...(贸易战)背后更深层次的问题在于,世界经济发展至今,深入骨髓的经济矛盾和潜在危机已经达到不可调和、不可持续的程度。贫富分化引发的社会矛盾也达到了被强化和激化的临界点,几乎所有的执政当局都筋疲力尽。转移矛盾和破坏性重建是(他们认为)好的选择……”

换句话说,贸易战只是一个缩影,反映了主要经济体和主要大国深刻的内外矛盾。这些矛盾很难调和,必须通过摩擦、冲突和斗争来解决。

至于这些矛盾已经带来和可能带来的变化,我在以前的文章中已经讲了很多。贸易战让我有机会重新整合和梳理它们,以便更全面地了解其历史、经济和政治背景,并尽可能清楚地看到未来的方向。

首先,大国的困境

中美两国都有根深蒂固的内部结构矛盾和相互矛盾,这是冲突的根源。

1.美国经济内部的结构性矛盾

典型特征如下-

贸易逆差;

财政赤字和高负债率;

制造业空集中化;

经济过度依赖消费;

储蓄率低;

经济过度金融化;

(1)贸易逆差是由财富和美元造成的

直到20世纪70年代,美国仍然是一个贸易顺差的国家,这是美国制造业由于第二次工业革命和两次世界大战提供的特殊机遇而迅速发展的结果。

此后,美国开始出现贸易逆差,并由于以下原因继续扩大:

首先,需求增长——快速的经济增长和财富积累增加了美国对外部商品的需求,推动了进口,如大量原油和奢侈品进口;

第二,产业结构的变化——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促进了美国劳动力和其他社会资源向第三产业的配置。与此同时,日益明显的经济全球化使得国际分工逐渐深化,尤其是在第三次工业革命(信息技术)之后。

制造业的国际分工逐渐从生产资本密集型和技术密集型产品的发达国家和生产原材料和初级产品的发展中国家转向主要从事技术创新、高端核心技术部件设计和制造的发达国家,而发展中国家则负责低端部件的生产和最终成品的组装。在这个过程中,全球产业链已经形成——苹果手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巨大的经济差距使得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劳动力、原材料和社会资源存在巨大的成本差异。在利润的驱动下,随着大量资本的长期积累出口到外部世界,美国制造业企业也转移到了发展中国家,从而形成了通常所说的“制造业空洞”。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第一、第二和第三产业在美国经济规模中所占的比重分别从8%、47%和45%上升到今天的1%、19%和80%,制造业严重萎缩。

由于美国农业不仅完全自给自足,而且在粮食生产和出口方面居世界第一和第二位,从美国的经济发展阶段来看,我们可以认为美国的第一产业非常发达。

这使得美国巨人的身体相当畸形——拥有巨大的头部(高科技核心技术)——粗壮的下肢(农业)——太瘦以至于无法支撑头部巨大的躯干(制造业)。

物质消费作为一切的基础,决定了商品贸易仍然是当前世界贸易的主要组成部分,因此赤字出现并继续扩大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三个是美元的特里芬困境——在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之前,因为美元与黄金挂钩,其他国家的货币与美元挂钩,虽然美元取得了国际核心货币的地位,但为了发展国际贸易,各国必须使用美元作为结算和储备货币。这将导致从美国流向海外的货币持续沉淀,这将导致美国国际收支的长期赤字;作为国际货币的核心,美元的前提是保持其价值稳定,这反过来又要求美国在国际贸易平衡中成为一个长期盈余国家……这一悖论就是著名的特里芬难题。

刘维明:贸易战折射出的是大国困境

1971年美元与黄金脱钩和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美元汇率进入自由浮动时代,维持美元稳定和盈余的要求和机制约束——即特里芬困境的第二条——自行消失。与此同时,由于美元仍然是世界的核心货币——也就是特里芬难题的第一篇文章仍然有效——美国的贸易赤字已经失控。

这可以解释为什么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美国的对外贸易逆差一直在不受控制地扩大。

第四是国际竞争——欧洲、日本甚至中国的崛起也是美国制造业衰退和贸易逆差的部分原因,但这不是主要矛盾。

(2)财政赤字和高负债率源于美元霸权

美元的霸权地位和美国的贸易赤字使得世界上大量涌入的美元有必要回归美国的金融资产,这使得美国政府能够长期无所顾忌地发行政府债券和经营赤字财政。

同时,美国企业和居民可以很容易地获得投资和消费的低息贷款,这促进了信用消费经济的形成。

这导致美国的总债务飙升至国内生产总值的近300%,相当于1929年危机时的水平。

产业结构的严重失衡和经济的过度金融化——特别是房地产业的泡沫——加剧了这一趋势的形成。

(3)经济过度金融化是债务激增的原因和结果

20世纪90年代后,制造空洞和大量廉价美元使美国经济进入了由房地产驱动的过度金融化时代。

在2008年次贷危机爆发之前以及现在,金融、保险、房地产和租赁行业的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的近22%。

房地产和其他资产市场的泡沫膨胀导致债务飙升,进而加剧资产泡沫,最终导致次贷危机。

虚拟经济的过度扩张进一步加剧了美国经济结构的不平衡。

(4)特朗普当选是由于内部矛盾激化

次贷危机后,虚拟经济的发展受到抑制,高技术产业在早期经历了快速发展,其增长速度逐渐放缓,甚至进入平稳期,这使得相关产业的就业需求和收入水平严重萎缩。

这种效应很快从高端服务业蔓延到低端服务业和制造业,导致大量人口失业和收入缩水。

一方面,它导致大量中产阶级重新陷入贫困;另一方面,缺乏高科技劳动技能的制造业和低端服务业工人的收入水平大幅下降,甚至失去了收入来源——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制造业的集中化industry/きだよ 0。

但与此同时,华尔街和跨国公司享受着与以前没有太大不同的优越生活,因为政府和央行的救市行动惩罚了穷人,奖励了富人,更夸张的是,他们在利用危机的同时也赚了很多钱。

这场危机并没有缩小贫富差距,反而加剧了贫富差距,引起了人们的极大不满,引发了严重的社会问题——占领华尔街运动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普通人需要工作,恢复他们的生活质量和改变。

特朗普,一位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总统候选人,出现在正确的时间,自然成为总统。

因此,你会看到特朗普的支持者大多来自蓝领工人和高年龄的中产阶级。

从某种意义上说,特朗普的当选是时代和人民选择的产物。

(5)重振制造业的战争

由于美国结构性问题的原罪在于制造业空洞,而经济金融化和债务杠杆比率已经达到不可持续的水平,因此“振兴”制造业必须是美国的国家战略。

从内部来说,它需要美国资本的回归——注意,这绝不是那些半瓶醋傻瓜所理解的支持美国股市和债市的金融资本的回归,而是工业资本(制造业资本)的回归,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经济从虚拟转向现实,并引导资源向实体经济转移。

从外部看,它需要与其他经济体竞争,抢占未来制造业的制高点。

因此,对美国海外制造企业的惩罚性增税、退税、贸易战、高科技封锁...这些措施自然出现了。

总而言之:

经济发展使美国资本积累——不同经济体之间的差距促进了制造业资本的外流——经济全球化加剧了美国制造业的空空洞——过度的金融经济导致了资产泡沫和危机——危机带来的贫富差距加剧了社会矛盾——民粹主义催生了民粹主义总统——债务杠杆

2.中国经济的结构性矛盾

简而言之,每个人都熟悉中国的问题:

在产业结构上,农业基础薄弱,中低端制造业发达,高科技和高端制造业内部严重匮乏,就像一个小头、小脚、大肚子的成长中的少年。

靠出售体力和外资赚取的贸易顺差共同构成了流入体内的外汇血液,这导致货币供应的高血压和随时可能发生的脑出血风险;然而,一旦资本集中并逃离,就会造成失血性休克或死亡。

由于吃垃圾太多,胃里落后的生产能力急需排泄,但它患有便秘,市场需求过度饱和,不得不通过插管排泄到国外。

房地产和基础设施的不正常发展导致这个畸形的青少年遭受太多的荷尔蒙和发育不良,而经济的过度金融化导致实体经济的骨架在任何时候都被自身压倒。

还有一堆腐败的癌症,它们吸收了大量的营养,但同时又阻碍了身体的正常运转,危及青少年的健康。唉,在任何时候...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

供应方结构改革提高了经济质量;三比一、一降一补,防止风险,弥补不足,完善制度,完善机制;中国制造2025抢占未来全球经济的制高点;强烈的反腐败,加强集权。

第二,大国之间的冲突

中美两国有各自的结构性矛盾,既有个性又有共性。共性最突出的特征是对高端制造业的竞争。唯一的区别是,美国是制造业回归,而中国是制造业升级。

在《放弃幻想,准备‘热战’》一文中,我说: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中国一直是美国的工薪阶层,为美国人做廉价的体力劳动,提供廉价的商品,用辛苦挣来的钱支持美国的国债,所以我们应该有良好的关系。”

现在不同了。这位前苦力突然想和我平起平坐,修改我制定的规则,拿走我的工作,并收走我的弟弟。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萨缪尔森效应”为美国遏制中国的行为提供了理论基础——两个具有自身比较优势的互补经济体之间的自由贸易是一种对双方都有利的理想状态;当一个经济体在另一个经济体具有比较优势的行业中从后面获得比较优势时,自由贸易将对后者造成永久性伤害。

在美国人看来,中国的角色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它不再是美国想要的——中国人正试图在原本是美国优势的行业中获得竞争力。

美国人现在所做的——购买中国的东西、在中国投资、在中国建厂、向中国出口高科技——正在帮助中国超越自己,让中国变得更富有、更有技能,从而构成竞争威胁,甚至取代其现有优势,因此美国无异于自杀。

因此,包含中国也就不足为奇了,301直接指2025年的中国制造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贸易中,我们将不再让中国赚钱而让中国赚钱;

禁止中国购买,同时阻碍中国在高科技领域获得技术;

争取国际资源盟友,一致瞄准中国;

在国际秩序中挑起争端干扰了中国的发展;

使用武力阻止潜在的利益...

中国面临的困难是巨大的

由于经济规模已经是世界第二,而且可能很快会成为世界第一,保持低调的政策是完全不适用的,因为它太显眼而无法隐藏;

世界最大的贸易规模要求中国与其贸易伙伴之间建立合理有效的规则和秩序,以确保贸易的顺利发展和效率,这无疑将与美国主导的现有秩序相冲突;

经济的多样性和复杂性使得中国的资本和生产能力需要输出,资源需要输入。有必要在开放外部渠道的同时保护中国的海外利益,这使美国在获取资源和国家及地区安全方面感到不安;

中国的意识形态和政体明显不同于大多数国家,一个强大国家的发展历史引起了各国的怀疑。文化认同和政治认同要求中国宣扬自己,这给了别人意识形态侵略的印象和警惕;

中国需要进行高科技突破,美国的明确攻击很可能会给其他经济体带来模仿效应,越来越难以追赶...

因此,中美对抗——贸易战、南海对抗、台湾问题等等。——不是偶然的,它是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必然。

事实上,不仅美国和中国,而且美国、欧洲、日本、韩国、加拿大等国家和经济体都存在同样的问题,因此美国的政策将在很大程度上受到冲击。

不同的是,意识形态和同盟地位使它们之间的矛盾与中国之间的矛盾有本质的不同。

因此,在我们崛起的同时,我们只需要慷慨地为自己的权利而战。如果我们真的没有其他意图,就真的没有必要强调所谓的“先进本质”,它在软实力方面不同于其他经济体。这只会刺激别人的神经,对我们更加警惕,离我们更远,给我们设置更多的障碍。

一般来说,即使中美贸易战因相互妥协而暂时中止,中美之间的斗争也不会停止。

这是因为,对美国来说,这是一场捍卫老大地位的战争,而对中国来说,这是一场生死之战。

因此,最近的贸易战不是偶然发生的,也不是某一位总统的个人偏好,而是历史发展的必然,反映了包括美国和中国在内的大国所面临的困境。

第三,大国的崛起

我以前多次说过,美国对中国的遏制是立体的、战略性的,贸易战只是组合拳的一部分。

美国有它的盟友和战略安排,而中国正在形成一个同盟圈并积极建设一支强大的军队,因为经济利益最终必须由战略硬实力而不是软实力来捍卫。

软实力只有在世界和平并需要逐渐渗透的时候才会发挥作用;当世界进入争端时代时,硬实力可以拥有充分的话语权并引领发展模式。

美国最近的行动有些歇斯底里,缺乏纪律。如果我们继续在各方面树敌,我们可能会离我们的目标越来越远。从某种意义上说,特朗普确实在帮助中国。

美国之所以躁动不安,是因为国家实力下降——没钱;过去慷慨铺张的原因是它太富有了。

无论世界如何变化,有钱是最后一个词!

因此,中国应该勇敢面对挑战,巧妙应对;不要回避矛盾,同时调和矛盾;避免激烈的冲突,直面冲突;敢于冒险,规避风险;广交朋友,化敌为友,不断加强自身经济建设,增强国力,增强硬实力。

——中国的顺利和平崛起、中国梦的实现和伟大复兴需要伟大的智慧。

本文摘自《刘维明的小额信贷》。本文由平台/作者授权的金融网站发布。请不要擅自转载。如果你对干货有意见或文章,你愿意为投资者提供最权威和专业的参考意见。无论你是权威专家、金融评论家还是智囊团,我们都欢迎你积极投稿,进入金融网站的著名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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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刘维明:贸易战折射出的是大国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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