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超对话Paul Viera：疫情下的全球经济和资本市场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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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超与保罗·维埃拉对话:流行病形势下的全球经济和资本市场展望

(海通宏应由镓安排)

时间:4月1日

嘉宾:paul viera，earnest partners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

主持人:蒋超海通证券首席经济学家

蒋超:新冠肺炎已经严重影响了每个人的生活。疫情何时才能得到控制，尤其是在美国？

保罗:我将谈一谈美国目前的形势，接下来是所做的选择及其对未来投资的影响。在当前形势下，美国可能有五个关键因素。首先，现实是美国可能是世界上受感染最严重的地区。其次，我们看到许多部门的需求下降，甚至消失。第三，失业率上升，收入下降。第四，金融市场对现金的需求正在增加。最后，与年初相比，我们的股票市场下跌了30%，这可能是目前世界上大多数地方的情况。

面对这种流行病，有两种选择。第一是根本不采取干预措施，这样每个人都被感染了。被感染的人数会急剧增加，然后会尽快结束，因为人们会获得免疫力，但由于缺乏医疗救助，大多数死亡会发生。第二个选择是使感染曲线变平，降低感染率。随着感染减缓，患者可以得到更好的护理，死亡人数将会减少。然而，第二种选择伴随着巨大的成本，除了疾病和死亡，它还会带来消费和生产的损失。这就是我们现在在美国看到的。与此同时，像其他国家一样，为了减少消费、收入和生产的损失，美国不断增加其货币和财政政策以减轻压力。

蒋超:既然所有国家都选择了消除感染曲线，你认为这种方法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定的效果吗？

保罗:我认为熨平感染曲线并试图延长感染时间可以降低死亡率，尽管大多数人最终会被感染。原因是，根据总体行动计划，第一步是通过隔离降低感染速度。虽然最终几乎每个人都会被感染，但如果曲线变平，至少在美国和其他地方，市场将努力生产抗流行病产品，包括试纸、防护设备和药物，以满足需求。另一个可能的结果是制造有效的治疗或抑制药物，或寻找其他有效的药物。我想接下来，也许几个月后，有效的血浆抗体也会被分离出来。最后，疫苗也可以开发出来。然而，专家们都说制造疫苗需要大约12-18个月的时间。所以如果大多数人最终会被感染，最重要的问题是感染的时间。这是一个正在美国实施的医疗计划，它也正在世界其他地方实施，包括中国。

蒋超:我们的经济会受到曲线变平的影响。未来的经济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非常疲软吗？我们能避免全球经济衰退吗？

保罗:如果我们把衰退定义为连续两个季度gdp负增长，我认为全球衰退是不可避免的。首先，大多数国家很难在第一季度实现正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然而，如果美国的新感染不能在第二季度达到高峰，那么美国在第二季度实现gdp正增长将面临巨大压力。但我认为这个答案对投资者来说是可以预测的。因此，作为投资者，我们需要注意这样一个事实，例如，我们已经受伤了，而且伤口的完整范围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们已经开始确定伤口的完整范围和受伤程度，然后会有一个恢复的过程，这将需要一些时间。因此，尽管未来几个季度全球国内生产总值可能出现负增长，但从市场和投资的角度来看，我们可以看到这一趋势开始放缓，然后下降，并在某个时点开始趋于平稳。市场总是预测和展望未来。因此，在看到gdp的结果之前，我们会在市场上做出反应。

蒋超:你认为美国股市现在正在反弹吗？如果是这样，这是否意味着今年还有希望？

保罗:出现了反弹，但问题是在哪里反弹。因此，如果我们做一个预测，美国股市会在今年年底回到今年年初的水平吗？我认为市场压力很大。虽然今天有反弹，但我们可以看到，从上周开始，市场开始了解形势的严重性，并开始纠正预期，这开始反映在价格上。随着上周对形势的进一步了解，采取了一些补救措施。除了遏制疫情蔓延的措施，还有美联储和国会的救援和刺激政策。这两个因素导致市场重新调整。虽然情况不如年初，但比我们一周前想象的要好。

此外，市场不会向任何方向线性发展，而是会有起伏。鉴于美国政府可能已经认识到疫情的严重性，目前的市场表现可能令人失望。我预测市场将在今年年底开始向另一个方向发展，但可能不会反弹到今年年初的水平。

蒋超:最近股票市场和债券市场都出现了大幅下跌。会不会出现像2008年那样的新一轮全球金融危机？需要担心哪些方面？

保罗:首先，我们需要定义什么是危机。一方面，我认为经济危机的可能性大于金融危机。从国内生产总值来看，现在正处于经济危机的中期:生产在下降，收入在下降，一些企业和个人正处于金融危机之中。国会和美联储的一揽子计划旨在缓解这些问题，并试图使经济恢复正常。因此，当前的经济形势可以说是“压力很大”。

但与2008年相比，情况有所不同。2008年，金融危机蔓延到实体经济，银行、做市商和投资公司都陷入了危机。现阶段情况并非如此。美联储从2008年的危机中吸取了教训，并采取了积极行动。银行的情况比2008年好得多，金融系统的压力也比2008年轻。因此，金融市场将继续有效运行。然而，就经济而言，有工作的人面临经济压力，而没有工作的人则面临危机，这种压力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

蒋超:你认为欧洲市场怎么样？汇丰宣布将取消全年股息计划，导致其股价暴跌。你认为欧元区会出现新一轮危机吗？

保罗:我很担心欧洲是否有能力全面振兴经济，促进进一步发展。他们的道路比中国或美国的更艰难。首先，欧元市场比中国或美国更难协调，因为市场中不同的部分太多，各方的利益也不一样，所以形势更加严峻。其次，总的来说，在过去的10年里，中国和美国表现得相当好，但欧洲没有。因此，面对新冠肺炎危机，欧洲处于相对弱势的地位。虽然在欧洲抗击这种流行病有很多困难，但我更关注的是如何阻止欧洲的经济危机，而不是医疗问题。

然而，应该强调的是，总会有一些股票和公司，包括在欧洲市场，能够为投资者提供获利机会。例如，尽管意大利存在许多风险，如高债务和流行病，但仍有意大利公司能够获得更高的回报。投资者不应歧视公司，因为某些领域处于危险之中。

蒋超:就全球化而言，我们可以看到最开放的经济体受到的影响最大。例如，美国受影响最大；作为美国最开放的城市，纽约受到的影响最大。再加上去年大型经济体之间的贸易摩擦，你认为全球化会逆转吗？未来各国会更倾向于减少全球贸易和交流吗？

保罗:从物理学的角度来看，“重力”意味着全球化将进一步深化。因为人们喜欢相互交流，但更重要的是，全球化促进了共同进步。过去，国家通过全球贸易变得更加富裕，所以我认为全球化将会继续。但是这种流行病也可能调整全球化。例如，在人员的跨境流动中，医疗记录可能会在未来被添加到我们的护照中，包括测试、疫苗和健康状况。我相信全球化仍将是主流趋势，但从传染病的角度来看，我们旅行的方式以及如何控制跨地区的人流将会得到改善。

虽然就现状而言，各国都在试图依靠自己的能力，而且各国之间很难相互合作，但我认为不合作更危险。如果危机在未来继续加剧，它自然会走向合作。例如，美国和中国有很多事情要合作，包括抗击疫情。尽管争论是不可避免的，但相互依存将把我们推向一条伟大的合作之路。

蒋超:我们都希望中美关系在未来得到改善。那么从你的角度来看，美中关系是比以前更好还是更差？

保罗:在过去一年左右的时间里，美国政治家和媒体花了大量篇幅讨论中美摩擦，这确实加剧了两国之间的紧张关系。然而，目前他们的精力都花在了应对新型冠状病毒带来的问题和经济压力上，而他们对抗中国的观点却越来越少。我希望在此期间，中美之间会有很多合作，这将使双方的关系更加密切。我们也可以通过加强公众宣传来促进双方的关系。

蒋超:回到金融市场后，市场价格大幅下跌。市场上有什么机会？

保罗:我看到了很多机会，包括那些已经很好的公司，它们的价格大幅下降，还有那些受流行病影响的公司，那里出现了新的机会或新的行业。以美国市场为例。如果你能以六周前价格的2/3购买所有美国股票，三年后你会对这项投资感到满意或不满意。我想三年后你会对这项投资非常满意的。

接下来，有没有办法在今天有选择地投资，而不仅仅是购买整个市场？在我看来，我们将优先投资那些能在疫情中生存下来的公司。一些公司无法顺利度过这场流行病，因此我们需要确保公司拥有必要的流动性，考虑他们是否可以在债券市场发行债券或获得银行贷款，是否可以削减成本，以及是否有资格获得联邦政府的援助。所有这些都将为公司的生存提供安全保障。

如果我们确信公司能够生存，那么我们需要确保我们的股权投资者能够获得他们未来现金流的回报。这可能需要考虑新的债务条款，它们是否需要承担风险，或者如何承担风险，以及发行额外股本的可能影响。另一个例子是，如果美国政府宣布提供贷款或直接投资于公司，这相当于给我们政府的还款保证。最后，如果与其未来前景相比，今天的资产价格相当低。那么这些公司就是我所说的投资机会。

同样，在此期间也有许多新的机会。想象一下，在当前形势下，生物技术、生命科学和诊断领域的公司将会有怎样的发展前景，那些为政府提供稀缺资源的公司和那些制造呼吸机的公司又是什么样的呢？继续扩展，我们现在都是远程办公。那么，我们使用的应用是什么？你属于哪家公司？

世界的变化是不可避免的，有时变化会在不同的时间点以不同的速度发生。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是一个更加剧烈的变化。每当有巨大的变化，就会有巨大的投资机会，结果往往令人印象深刻。但我们需要着眼长远，也就是说，我们不是在计划下周或下个月会发生什么，而是三年后我们现在想要拥有什么资产。因此，我认为有很多机会，我非常乐观。

蒋超:你认为美国未来会变成负利率吗？

保罗:在某些方面，比如国债的短期收益率曲线，它已经是负利率了。就期限结构而言，负利率也可以延伸至10年期债券，但目前不太可能。现在市场对现金有很大的需求，美国国债是现金的替代品，这使得人们实际上愿意接受适度的负利率。那么，这样的负利率会延伸到五年期和十年期国债吗？我认为成本很高，可能性很小。虽然这个结果对于寻求安全资产的人来说是可以接受的。但事实上，当你可以购买负利率的一年期债券时，你不会购买负利率的十年期债券，因为一年后，负利率可能不会持续，你可能会得到更好的资产。当然，尽管短期负利率很难传导到长期负利率，但还是有可能的。

蒋超:你觉得美元怎么样？美联储会启动一轮无限制的量化宽松政策吗？这将对美元造成长期压力，尤其是从长期来看？

保罗:所有的货币都是相互关联的。如果美国单独行动，其他国家不实施同样数量的量化宽松，美元最终将相对贬值。但事实上，大多数主要国家都在采取类似的量化宽松政策。因此，量化宽松并不意味着美元的地位将变得比其他货币更强或更弱，尤其是不会立即变得更强或更弱。从长期来看，假设其他央行退出量化宽松的速度快于美国，这可能会产生一些影响，但我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一个中央银行和另一个主要国家的中央银行之间有很高的相关性，它们倾向于一起行动。迄今为止，它不会对美元产生重大影响。

蒋超:所以美元仍然坚挺。那么，你认为中国市场怎么样？

保罗:在中国市场，虽然疫情影响巨大，但这是暂时的，不会改变中国的发展方向，也不会改变中国股市的发展方向。我对中国股市以及中国在世界上的地位对中国股市的影响非常乐观。原因包括大家都熟悉的总体趋势，如gdp增长率、中产阶级、国内消费和中国消费企业的增长、向知识产品和知识出口的转型、知识产权向世界不同地区开放以及领先的大学。此外，还有人工智能的发展、相关行业和医药行业。

与中国之前的所有机遇相比，中国股市相对较小。如果你想投资一个成长中的市场，中国市场会有越来越多的机会，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你正在进行投资，想要获得短期回报，在中国市场可能很难。但如果你能说服资本给你时间，从长远来看，中国市场能给有能力的人带来满意的回报。

蒋超:你对疫情对中国经济的影响有什么担忧吗？

保罗:在中国疫情爆发后，政府采取了严格的措施，这确实降低了人们的感染率。它在抗击疫情方面已经处于非常有利的地位，但还有另外两个风险。首先，我们对此的观察可能会持续一年，主要是在放松隔离之后。中国将再次对世界其他国家进行一个非常重要的测试，那就是，一旦隔离解除，人们会不会再次被感染？会有第二次爆发吗？我认为这是一个未知的数字，所以在接下来的12个月或更长的时间里，我会更加谨慎，而疫情造成的损失仍将对中国经济产生负面影响。

第二，目前，中国与世界其他国家关系密切。因此，其他地区的疫情将对中国未来的命运产生更大的影响。中国是一个大出口国。如果其他国家无法购买和获得这些商品，将会对经济产生负面影响。当我们回顾合作的内容时，这是中美合作的原因之一。因为中国也需要美国市场。另一方面，美国需要来自中国市场的许多产品，因此两国高度相互依赖。

保罗:总之，当前新型冠状病毒的流行对世界来说是一个非常具有挑战性的事件。但是当出了问题，我们的集体意志是非常强大的，这只是历史进程中的一次碰撞。因为作为人类，我们已经存在了20万年。我们已经看到了很多，遇到了很多，继续前进，继续进步。所以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时间就是答案。我们只需要给它时间，得到我们的答案并记住它们。只要我们作为投资者和人类总是在一个良好的框架中看待事物，我认为我们将能够做出正确的决定并对未来充满希望。

问:新型冠状病毒将如何影响总统选举？哪位候选人会对美国经济做出更大的贡献？

保罗:我认为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了美国大选，但不清楚它对哪一方有利。第一个影响是，疫情减少了两党政治观点对抗的机会，共和党和民主党对美国未来的政治观点尚未正式辩论，这也可能减少辩论的机会。第二个影响是病毒对投票本身有影响。具体而言，选举期间爆发疫情的地理位置将影响相应州的投票结果，从而影响最终结果。第三个影响是，疫情将显示现政府的领导能力。如果人们认为现政府做得很好，这对现政府来说将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反之亦然。疫情的影响仍在继续，目前还不确定哪一方将受益于选举。

问:关于利润预测，你认为一些分析师会下调对2020年的预测，还是已经开始下调了？市场价格吸收了这些因素吗？或者你认为在那之后会有另一场市场崩溃吗？

保罗:许多分析师开始降低他们的预期。我认为他们对向下调整更加谨慎。至于市场价格是否消化了目前的情况，总的来说，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认为疫情已经被市场很好地预测到了，并且影响了价格，除了以下限制因素——政府或央行可能的不协调行为，或者一些围绕疫情的新消息，包括病毒的突变和升级，以及持续时间比我们目前预测的要长等。这个答案很复杂，但我认为目前的市场定价是合理的。

问:你认为今年中国会以可持续的方式引领新兴市场超越发达市场吗？

保罗:在某种程度上，新兴市场国家只是一种人为的分类。因此，新兴市场中总会有一些“局外人”，他们要么表现良好，要么表现不佳。但就中国而言，今年的投资表现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他国家应对疫情的表现。如果世界其他地区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那么我会对中国的表现相当乐观，因为出口在中国经济中占有很高的比重。如果其他国家在遏制疫情方面表现不佳，中国可能不会比其他新兴市场国家表现得更好或更差。